单箸

FARSIDE-初四【过去篇】

1

真可怕。

是呢，真可怕。

皎洁的月光，真可怕。

2

“害怕的话，就牵着手吧。”

已经忘记是谁说的这句话。

他们十指相扣着，抬头仰望天空。

3

“其实也没有必要回去吧？”叶将窗户隙开一道缝，车内一直开着空调的话，到最后往往会有些气闷。

好拧动车钥匙，余光落在副驾驶上：“安全带。”

“真严格呢。”

叶不慌不忙地系好安全带，车就启动了，空调的制热还没什么感觉，只有从窗缝入侵的冷气拍打在他的脸上，丝丝刺疼。

不如稍微减弱自己的存在好了，正这么想着，叶就从后视镜里瞥到好不快的眼神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
刚刚还让人遵守交通规则，却把后视镜调到针对自己的角度，也不知道该说他这个哥哥什么好。

“我们约好了的。”好的声音幽幽地穿过来。

确实是约好了的，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约定了……叶一时间都想不出具体的年月。算了，谁让现在情况特殊。

车内气温的攀升，平稳的行驶偶尔有些许抖动，叶的意识逐渐被睡魔吞噬。

4

“月亮的背面，是什么样的呢？”透过巨大的落地窗，看着天空挂着的一轮朗月，他问道。

“不要想这种蠢问题。”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这样，一成不变的呵斥。

“你难道就不好奇吗？”

“不好奇。”

“一点也不？”还是不死心。

“一点也不。”

“哎，那就算啦……”有些遗憾，却也只好压下心头蠢蠢欲动的念头。

月亮却在此时消失，世界在刹那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，鸦雀无声，又仿佛有巨大的嘈杂转瞬而逝。

待到静静地等待光明出现，刚刚还在回答自己问话的人，却完全没了踪迹。

“好……你在哪儿？”

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自己的话在回响。

“你回来啊……”

他开始慌了手脚。

“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
为什么呢？为什么被带走的不是自己呢？

明明说了那种话的是他啊？

“哥哥……”

5

“叶，我们到了。”

睁开惺忪的睡眼，叶才发现好已经关了发动机，没有车灯，远离都市的星光下倒也可以轻易视物。

打开车门，揉着太阳穴，慢慢地走出来。脚下的枯草很厚，踩上去有种软绵绵的感觉。

“走吧，快开始了。”

“嗯。”叶快步跟上已经走到前面去的好。

6

那时的落地窗已经不复存在，只有一地的玻璃碎片，和孤零零的窗框。

害怕的话，就牵着手吧。

没有人提起那句话，他们还是握紧了对方的手。

“真可怕。”

好像有谁说了，又好像没有。

那片皎洁的月光铺陈在他们脚下，将他们的影子黏为一体。

月食开始了。

7

“呜哇……”车一开到市区，好的手机消息就一个紧接着一个蹦出来，提示铃音此起彼伏，叶忍不住发出了感叹。如果没有猜错的话，这些消息全是委托。

伸手将手机调为静音，好心无旁骛地等待，马路已经被车辆塞得满满当当，他们可能要花上不少时间才能回去。

“不愧是月食日。”叶把窗户全都打开，将头探出窗外，想试试能不能看到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故。

“回来。”好拽着安全带的一头，硬生生得把人给拖了回来，然后直接将窗户给死死关牢。

叶叹气，明明都结束了还一副临战状态，真是爱操心。

他才是最害怕的那个，不是么？

留下的，总是最害怕的。

不过好现在也体会到他那时的感觉了，怎么说，风水轮流转？叶没心没肺地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