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箸

FARSIDE-晦日 7 【现代篇】

　　7
　　
　　漫天银色笼在顶上，空气中细小的飞絮上下浮游。
　　
　　结界外的人近在咫尺，叶想勾起他的手，攥紧幼时那个月夜他没能牢牢握住的那只手。
　　
　　可是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。
　　
　　叶忽地转身，飞扬的短发遮住了他坚定的眼神，小兽般地跃起，朝正在欣赏异象的山中扑去。
　　
　　山中毫无防备，直接被他扑倒在地，惊讶地瞪着双眼，条件反射地想询问叶这样做的理由，就发现一双微凉的手死死卡在他的脖子上，力道之大差点让他当场昏迷。
　　
　　他听到坐在自己身上的式神，用狠决冷漠却透着快要哭出来的绝望的声音说。
　　
　　“如果要拔除的话，就先对我动手吧！”
　　
　　这都哪跟哪啊？
　　
　　山中被掐得快吐白沫，心底不由得埋怨。也许是叶眼中的感情太过震撼，他竟然没有怨恨这个不知好歹的式神，而是想拍拍他的肩膀说：哎，别怕。
　　
　　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蹦出来的刹那，月盘在空中开始扩张，画出巨大的正圆，清冷森然的光芒自正圆中降下，铺陈在整座灵山之上，灵山如同受到感召，自土地深处升起无数光球，与来自夜幕的光芒融为一体，如同吞噬诸暗的光柱伫立于天地之间，构架起此世与彼岸的桥梁。
　　
　　其中最为刺眼的一束光长龙般劈向山顶的结界，结界在冲击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。叶松开扼住山中的双手，对他歉意地一笑，起身。然后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，咬着唇抬头看向好。
　　
　　好并不能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，却本能地知道叶做了不该做的事，他应该勃然大怒，把叶从结界里揪出来，勒令叶解释自己的所为。
　　
　　可叶的目光只从他那里掠过，就看向正在崩溃的结界。
　　
　　咔嚓。
　　
　　结界四处都发出异响，冰裂般的纹样接连出现。几乎是同一瞬间，好脚下的影子顺着裂缝急速袭向站在正中央的人。
　　
　　结界轰然破碎，碎片化为纷飞的光蝶四散，拖着闪烁的微小粒子朝夜空飞舞。
　　
　　月光倾泻淌下，没过山中的一切，堆积的污秽被一扫而空，明净如洗，至清至洁到令人不敢靠近。
　　
　　山中愣愣地坐在地上，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伸出了手，或许是本能地想掬起一汪月色。
　　
　　“抱歉……”裹成茧状的黑影中，想起闷闷的声音。
　　
　　虽然没看清刚才的骤变，山中还是知道那个茧中是刚才打算掐死自己的式神，先入为主把叶当做好人之后，他很快帮叶想出一套不得已的理由，心中放下计较，正想大度地摆摆手谅解，就听到几米外的冷面煞神怒极反笑：“呵。”
　　
　　山中顿时明白叶在向谁道歉，鹌鹑式地窝到一边，一个字都不敢乱蹦。